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辅教编【三卷】(一)
2016-06-28 15:12:24 来源:清净莲海佛学网 作者: 【 】 浏览:653次 评论:0

乾隆藏  第144册 No.1598


宋沙门释契嵩


总序


自读首椤严,从此不尝人间糟糠味;


认识华严经,方知已是佛法富贵人。


诚然,佛教三藏十二部经有如暗夜之灯炬、苦海之宝筏,为人生带来光明与幸福,古德这首诗偈可说一语道尽行者阅藏慕道、顶戴感恩的心情!可惜佛教经典因为卷帙千浩瀚,古文艰涩,常使忙碌的现代人有义理远隔、望而生畏之憾,因此多少年来,我一直想编篡一套白话佛典,以使法雨均沾,普利十方。


一九九一年,这个心愿总算有了眉目,是年,佛光山在中国大陆广州市召开[白话佛经编纂会议],将该套丛书订名为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。后来几经集思广益,大家决定其所呈现的风格应该具备下列四项要点:


一启发思想:全套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共计百余册,依大乘、小乘、禅、净、密等性质编号排序,所选经典均具三点特色:


1.历史意义的深远性   2.中国文化的影响性   3.人间佛教的理念性


二通顺易懂:每册书均设有译文、原典、注释等单元,其中文句铺排力求流畅通顺,遣词用字力求深入浅出,期使读者能一目了然,契入妙谛。


三、文简义赅:以专章解析每部经的全貌,并且搜罗重要的章句,介绍该经的精神所在,俾使读者对每部经义都能透彻了解,并且免于以偏概全之谬误。


四、雅俗共赏: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虽是白话佛典,但亦兼具通俗文艺与学术价值,以达到雅俗共赏、三根普被的效果,所以每册书均以题解、源流、解说等章节,阐述经文的时代背景、影响价值及在佛教历史和思想演变上的地位角色。


兹值佛光山开山三十周年,诸方贤圣齐来庆祝,历经五载、集二百余人心血结晶的百余册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也于此时隆重推出,可谓意义非凡,论其成就,则有四点成就可与大家共同分享:


一、佛教史上的开创之举:民国以来的白话佛经翻译虽然很多,但都是法师或居士个人的开示讲稿或零星的研究心得,由于缺乏整体性的计划,读者也不易窥探佛法之堂奥。有鉴于此,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丛书突破窠臼,将古来经律论中之重要著作,作有系统的整理,为佛典翻译史写下新页!


二、杰出学者的集体创作: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丛书结合中国大陆北京、南京各地名校的百位教授学者通力撰稿,其中博士学位者占百分之八十,其他均拥有硕士学位,在当今出版界各种读物中难得一见。


三、两岸佛学的交流互动: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撰述大部分由大陆饱学能文之教授负责,并搜录台湾教界大德和居士们的论着,藉此衔接两岸佛学,使有互动的因缘。编审部分则由台湾和大陆学有专精之学者从事,不仅对中国大陆研究佛学风气具有带动启发之作用,对于台海两岸佛学交流更是助益良多。


四、白话佛典的精华集粹: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将佛典里具有思想性、启发性、教育性、人间性的章节作重点式的集粹整理,有别于坊间一般[照本翻译]的白话佛典,使读者能充份享受[深入经藏,智慧如海]的法喜。


今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付梓在即,吾欣然为之作序,并藉此感谢慈惠、依空等人百忙之中,指导编修;吉广兴等人奔走两岸,穿针引线;以及王志远、赖永海等[宝藏小组]人员的汇编印行。由于他们的同心协力,使得这项伟大的事业得以不负众望,功竟圆成!


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虽说是大家精心擘划、全力以赴的巨作,但经义深邈,实难尽备;法海浩瀚,亦恐有遗珠之憾;加以时代之动乱,文化之激荡,学者教授于契合佛心,或有差距之处。凡此失漏必然甚多,星云谨以愚诚,祈求诸方大德不吝指正,是所至祷。


一九九六年五月十六日于佛光山
 


编序


敲门处处有人应


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是佛光山继《佛光大藏经》之后,推展人间佛教的百册丛书,以将传统《大藏经》青华化、白话化、现代化为宗旨,力求佛经宝藏再现今世,以通俗亲切的面貌,温渥现代人的心灵。


佛光山开山三十年以来,家师星云上人致力推展人间佛教不遗余力,各种文化、教育事业蓬勃创办,全世界弘法度化之道场应机兴建,蔚为中国现代佛教之新气象。这一套白话青华大藏经,亦是大师弘教传法的深心悲愿之一。从开始构想、擘划到广州会议落实,无不出自大师高瞻远瞩之眼光;从逐年组稿到编辑出版,幸赖大师无限关注支持,乃有这一套现代白话之大藏经问世。


这是一套多层次、多角度、全方位反映传统佛教文化的丛书,取其青华,舍其艰涩,希望既能将《大藏经》深睿的奥义妙法再现今世,也能为现代人提供学佛求法的方便舟筏。我们祈望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具有四种功用:


一、是传统佛典的青华书——中国佛教典藉汗牛充栋,一套《大藏经》就有九千余卷,穷年皓首都研读不完,无从赈济现代人的枯槁心灵。《宝藏》希望是一滴浓缩的法水,既不失《大藏经》的法味,又能有稍浸即润的方便,所以选择了取精用弘的摘引方式,以舍弃庞杂的枝节。由于执笔学者各有不同的取舍角度,其间难免有所缺失,谨请十方仁者鉴谅。


二、是深入浅出的工具书——现代人离古愈远,愈缺乏解读古藉的能力,往往视《大藏经》为艰涩难懂之天书,明知其中有汪洋浩瀚之生命智慧,亦只能望洋兴叹,欲渡无舟。《宝藏》希望是一艘现代化的舟筏,以通俗浅显的白话文字,提供读者邀游佛法义海的工具。应邀执笔的学者虽多具佛学素养,但大陆对白话写作之领会角度不同,表达方式与台湾有相当差距,造成编写过程中对深厚佛学素养与流畅白话语言不易兼顾的困扰,两全为难。


三、是学佛入门的指引书——佛教经典有八万四千法门,门门可以深入,门门是无限宽广的证悟途径,可惜缺乏大众化的入门导覧,不易寻觅捷径。《宝藏》希望是一支指引方向的路标,协助十方大众深入经藏,从先贤的智慧中汲取养分,成就无上的人生福泽。然而大陆佛教于[文化大革命]中断了数十年,迄今未完全摆脱马列主义之教倏框框,《宝藏》在两岸解禁前即已开展,时势与环境尚有诸多禁忌,五年来虽然排除万难,学者对部份教理之阐发仍有不同之认知角度,不易涤除积习,若有未尽中肯之辞,则是编者无奈之处,至诚祈望硕学大德不吝垂教。


四、是解深入密的参考书——佛陀遗教不仅是亚洲人民的精神皈依,也是世界众生的心灵宝藏,可惜经文古奥,缺乏现代化传播,一旦庞大经藏沦为学术研究之训诂工具,佛教如何能扎根于民间?如何普济僧俗两众?我们希望《宝藏》是百粒芥子,稍稍显现一些须弥山的法相,使读者由浅入深,略窥三昧法要。各书对经藏之解读诠释角度或有不足,我们开拓白话经藏的心意却是虔诚的,若能引领读者进一步深研三藏教理,则是我们的衷心微愿。


在《宝藏》漫长五年的工作过程中,大师发了两个大愿力——一是将文革浩劫断灭将尽的中国佛教命脉唤醒复生,一是全力扶持大陆残存的老、中、青三代佛教学者之生活生机。大师护持中国佛教法脉与种子的深心悲愿,印证在《宝藏》五年艰苦岁月和近百位学者身上,是《宝藏》的一个殊胜意义。


谨呈献这百余册《中国佛教经典宝藏》为师父上人七十祝寿,亦为佛光山开山三十周年之纪念。至诚感谢三宝加被、龙天护持、成就了这一椿微妙功德,惟愿《宝藏》的功德法永长流五大洲,让先贤的生命智慧处处敲门有人应,普济世界人民众生!

 

题解


契嵩(公元一○○七——一○七二年),字仲灵,自号潜子,俗姓李,藤州镡津(今广西省藤县)人。他七岁出家,十三岁得度落发,十四岁受具足戒,十九岁云游四方,问道参学。首常戴观音像,诵其名号,一天计十万声。他下仅深究佛法,而且对经史百家之书,都下过很深的功夫。他从筠州高安郡(今江西高安)洞山晓聪(公元.——一○三○年)得法后,先是四处弘法,后来喜爱杭州湖山之美,于是居于灵隐寺的永安精舍。卒年六十六。


契嵩一生的重大事迹有二:一是撰写《传法正宗定祖图》、《传法正宗记》和《传法正宗论》,厘定禅宗的印度世系为西天二十八祖;二是撰写《辅教编》,阐述儒释互补的思想。前者关于禅宗祖系的说法,在中国佛教史上具有一定的影响;后者则不仅是对近千年来儒释关系的历史总结,而且对宋代思想文化体系的形成,也作出了重要贡献。《辅教编》的问世,带有明确的现实针对性。


北宋前期,是中国思想史上又一次发生深刻变化的时期。从胡瑗、孙复、石介诸公以至欧阳修等,不少思想家主张弘道济世,使得从东汉以后开始衰落的儒学,重又复兴起来。但是,这一复兴儒学的过程,也难免带有一般事物刚开始发展时的偏激。这表现在,有些学者将实现恢复儒家道统的理想,建立在对其他各家学说排斥的基础上。这一点,可以欧阳修为代表。


欧阳修是北宋新儒学形成与发展中的一个重要人物。他识力敏锐,见解通达,善待后进,成就全面,一时成为儒林的中心。不过,他的思想也有一个发展过程。早年,为了恢复儒家道统,他效法韩愈,也致力于排佛。正如《宋史.欧阳修传》中所言:「愈性愎忤,当时达官皆薄其为人,而公则喜其攘斥佛老。」当时人王辟之在其《渑水燕谈录》卷十<谈谑>中也记载道:「欧阳文忠公不喜释氏,士有谈佛书者,必正色视之。」他的排佛理论,便集中体现在《本论》三篇之中。


《本论》提出的排佛理由大致有三:一是佛教传入中国千年,对政教有害无益;二是佛教「弃其父子,绝其夫妇」,不讲孝道,灭绝人性;三是佛为夷狄之人,其法不应行于中国。契嵩的《辅教编》既是针对《本论》而作,其主要论点,也大致集中在这三个方面。


先看佛教和政教的关系。契嵩认为,佛家的五戒与儒家的五常相通:「五戒,始一曰不杀,次二曰不盗,次三曰不邪淫,次四曰不妄言,次五曰不饮酒。夫不杀,仁也;不盗,义也;,不邪淫,礼也;不饮酒,智也;不妄言,信也。」五常是儒家政治伦理的核心,尤其是作为孔子入学的基本范畴的仁,从「爱人」出发,通过对礼的注重,达到行为规范上的恭、敬、惠、义、宽、信、敏等,显然有助于治道。因此,契嵩指出:「若向之所谓五戒十善云者,里巷何尝不相化而为之?自乡之邑,自邑之州,自州之国,朝廷之士,天子之宫掖,其修之至也,不杀必仁,不盗必廉,不淫必正,不妄必信,不醉不乱,不绮语必诚,不两舌不谗,不恶口不辱,不恚不仇,不嫉不争,不痴不昧。有一于此,足以诚于身而加于人,况五戒十善之全也?」假如世人都能按照五戒十善去修行,则「假令非生天,而人人足成善人,人皆善而世不治,未之有也」。


于是,契嵩进一步借宋文帝的话对此加以表彰:「若使率土之滨,皆感此化,朕则垂拱坐致太平矣。夫复何事?」可见,五戒十善与五常仁义,名称虽异,本质实一,都有助于统治者治理和教化人民。然而,目的虽然一致,途径却有不同。儒释二家毕竟是两种学说,因而佛教也必然有儒家所不可代替的东西。在这个意义上,契嵩又进一步论述道:「人之惑于情久矣!情之甚,几至乎敝薄。古圣人忧之,为其法,交相为治,谓之帝,谓之王。虽其道多方,而犹不暇救。以仁恩之,以义教之,赏欲进其善,罚欲沮其恶。虽罚日益劳,赏日益费,而世俗益薄。苟闻有不以赏罚,而民得迁善而远恶,虽圣如尧舜,必欢然喜而致之。」


在契嵩看来,推行王霸之道,赏罚交相为用,之所以未能尽臻治道,是由于只制其外,未感其内的缘故。制其外即使人言顺而貌从,感其内即使人心服而自修。心眼而自修,也就是让世人知道:「修其精神,善其履行,生也则福应,死也则其神清升。精神不修,履行邪妄,生也则非庆,死也则其神受诛。」如此而言:「佛之道,岂一人之私为乎?抑亦有意于天下国家矣。」也就是说,奉佛并不仅仅是个人的道德完善问题,而且也有益于政教。因此,契嵩总结道:「儒者,圣人之洽世者也;佛者,圣人之治出世者也。」


在历史上,皇帝信佛,固然有政治混乱者,但同样也有政治清明者,关键是主体本身的问题。从这一点出发,契嵩广泛引证了历史上,特别是唐代崇奉佛道的圣君贤臣,如唐太宗、房玄龄、杜如晦、姚崇、宋璟、裴度、崔群、颜真卿、元紫芝等,以说明佛法的有益于政教,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。


次看佛教与孝道的关系。在儒家看来,孝是为仁之本,为德之本(分别见《论语.学而》和《孝经》),是维系社会家族伦理关系的中心,有助于维护封建统治秩序。但出家人剃发修行,违背了「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」的古训,而且出家之后,不能侍亲,又不拜父母(唐高宗以后开始拜父母),因此,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儒家的指责。对此,契嵩是这样看待的,首先,佛教并不排斥孝道,不仅不排斥,而且还提倡:「父母也者,形生之本也。……白刃可冒也,饮食可无也,此不可忘也。」所以,释迦牟尼将要成道之时,先要告诉母亲。父丧后,「躬与诸释,负其棺以趋葬」。目犍连丧母后,非常悲痛,看到母亲在饿鬼道轮回,便立誓救她出苦海。道丕遭遇乱世,身背母亲,逃到华阴山中,丐食以为养。慧约在父母临终时,悲哀号泣,不能自抑。这些佛教的圣人、名僧,那里是不尽孝道呢?


佛教戒律上说:「孝顺父母师僧,孝顺至道之法。」把孝置于如此高的地位,确实不是无缘无故的。其次,佛教虽然提倡孝道,但既然出了家,则对父母难免奉养有阙。因此,契嵩又提出孝行和孝理的问题。孝行,就是孝的某些具体表现;孝理,就是决定这些具体表现的本质。契嵩认为,行孝行尚是小孝,明孝理才是大孝。出家人的修行,「其为德也,抑亦至矣。推其道于人,则无物不欲善之,其为道亦大矣。以道报恩,何恩不报?以德嗣德,何德不嗣?己虽不娶,而以其德资父母;形虽外毁,而以其道济平亲。」这种境界,应该比单纯的奉养双亲要高多了。


第三、进一步说,戒为孝先,能够奉行五戒,也就是孝,故云:「是五者修,则成其人,显其亲,不亦孝乎?是五者,有一不修,则弃其身,辱其亲,不亦不孝乎?道德完善,品格修洁,能够使得双亲感到光荣和骄傲,也是孝。《礼记?祭义》中说:「君子所谓孝也,国人称愿然曰:『幸哉,有子如此!』所谓孝也已。」这种对具体行为的超越,注重通过道德的完善来使双亲感到精神的愉悦,反映了儒释之间的某种一致性。当然,不可否认它是孝道的表现。


第四、从另一个方面看,修行也可以说是直接为了父母。佛教讲轮回报应,「故戒于杀,不使暴一物,笃于怀亲也。谕今父母,则必于道,唯恐其更生而陷神乎异类也。故其追父母于既往,则逮乎七世;为父母虑其未然,则逮乎更生。」在这个意义上,持戒就是为父母修福,就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,逻辑关系非常清楚。除此之外,契嵩关于孝道的理论,还有两点非常独特,值得特别提出来。一是他提出「佛子必减其衣钵之资,以养父母」的观点,是前此没有人提过的;二是佛教虽以泯灭爱恶、清净寂灭为旨归,但对父母和老师,却应该永远怀有感情。在这一点上,反映了契嵩对佛教的权实之道的灵活运用。


以上这些,足以表明,契嵩确实把中国佛教史上的戒孝合一论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


复次,看夷夏之辨的问题。以夷夏之辨来排佛,并不始自欧阳修。在东汉末年,牟融即与有关的思想进行过辩论,而南朝宋初何承天,及唐代的傅奕、韩愈等,也都有类似的说法。在这个问题上,契嵩的独特之处在于,他并不纠缠在地域上的夷夏概念,而是根据儒家的思想,去辨明什么叫做夷夏。


《论语·八佾》中说:「子曰:『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无也。』」孔颖达疏:「此章言中国礼义之盛,而夷狄无也。……夷狄虽有君长,而无礼义;中国虽偶无君,若周召共和之年,而礼义不废。」(《十三经注疏》第二四六六页)由此看来,孔子确是鄙视夷狄,但鄙视的根本原因在于夷狄的不知礼义。换句话说,只有不知礼义者才能眨之为夷狄。所以契嵩理直气壮地说:「《春秋》以徐伐莒不义,乃夷狄之;以狄人与齐人盟于刑得义,乃中国之。」就是从儒家的角度指出夷狄与中国的根本区别所在。


况且,「圣人者,盖大有道者之称也,岂有大有道而不得曰圣人?亦安有圣人之道而所至不可行乎?苟以其人所出于夷而然也,若舜东夷之人,文王西夷之人,而其道相接绍行于中国,可夷其人而拒其道乎?」可见,儒家的根本思想在道不在人,只要推行的学说正确,是什么地方的人倒是无关紧要的。在这个意义上,如果承认了佛教的有益政教、鼓励孝道等,那么,所谓夷夏之辨也就毫无讨论的必要了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卷一五二〈镡津集〉提要评价契嵩的文章「笔力雄伟,辨论锋起」,从其说理的富有逻辑性来看,确实如此。


欧阳修虽然效法韩愈排佛,但在态度上,与韩愈的「人其人,火其书,庐其居」(《昌黎先生文集》卷十一〈原道〉)的激烈却有所不同。他说:「尧舜三代之际,王政修明,礼义之教充于天下。于此之时,虽有佛,无由而入。及三代衰,王政阙,礼义废,后二百余年,而佛至于中国。由量言之,佛所以为吾患者,乘其阙废之时而来,此其受患之本也。」因此,他主张补阙修废,立足于礼义之本,来战胜佛教。(均见《欧阳文忠公集》卷十七〈本论〉》针对这一点,契嵩广泛征引儒家经典,以与佛理互相发明,并证明佛教的不违礼义。下面将《辅教编》中直接征引儒家经典的名称及次数,列表如次:


礼义是《本论》之本,契嵩旁征博引,论证佛教合乎儒家礼义,显然是釜底抽薪之法,也增强了其理论的说服力。念常《明教契嵩禅师》一文说契嵩「经传杂书,奭不博究」(《佛祖历代通载》卷二十八),其博学的程度,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。


《礼记》十二;《论语》十一;《孟子》八;《诗经》二;《尚书》二;《周易》三;《孝经》二。


礼义是《本论》之本,契蒿旁征博引,论证佛教合乎儒家礼义,显然是釜底抽薪之法,也增强了其理论的说服力。念常〈明教契嵩禅师〉一文说契嵩「经传杂书,靡不博究」(《佛祖历代通载》卷二十八),其博学的程度,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。


儒释的论争自佛教传入中国不久便已开始,而援佛入儒也一直是许多佛教徒所致力的事业。契嵩的贡献在于中国佛教史上,他明确打出「辅教」的旗帜,总结以往的思想遗产,对儒释关系进行了全面、系统的论述,并且提出了不少独特见解。这些,在中国思想史上都有着重要的意义。


应该顺便提出的是,欧阳修对于佛教的态度,到了晚年起了根本性的变化,即由排佛转为信佛。据南宋释志盘《佛祖统记》卷四十五载:「谏议欧阳修为言事所中,诏狱穷治,左迁滁州。明年将归庐陵,舟次九江。因托意游庐山,入东林圆通,谒祖印禅师居讷,与之论道。师出入百家,而折衷于佛法。修肃然心服,耸听忘倦,至夜分不能已。默默首肯,平时排佛为之内销,迟回逾旬不忍去。」这是仁宗庆历五年(公元一○四五年)的事,大概是欧阳修第一次感到与佛道相契。


熙宁四年(公元一○七一年)欧阳修致仕居颍后,似乎已经一心向佛。据《佛祖统记》卷四十五引吴充所撰欧阳修〈行状〉载:「欧阳永叔自致仕居颍上,日与沙门游,因自号『六一居士』,名其文曰《居上集》。」同卷载志盘的记述道:「居士者,西竺学佛道之称。永叔见祖印,排佛之心已消,故心会其旨,而能以居士自号。又以名其文集,信道之笃,于兹可见。」但庆历五年欧阳修见祖印而有所契悟,正是他身遭贬谪之时,既处在逆境,与佛道有了某种相通,原是比较自然的。而且,从庆历五年到熙宁四年,跨跃了将近三十年,其间的发展轨迹是怎样的呢?


我们注意到,契嵩《镡津文集》卷十有〈上欧阳侍郎书〉一文,其中说:「若某者,山林幽鄙之人无状,今以其书奏之天子,因而得幸下风。阁下不即斥去,引之与语温然,乃以其读书为文而见问。」可见,契嵩与欧阳修此时有一段非常融洽、投机的接触,而且,据文中所言,契嵩就是在这一次把《辅教编》呈送给欧阳修的。因此,如果说欧阳修受到了契嵩,特别是《辅教编》的某些影响,也是很自然的。


文莹《湘山野录》卷下就记载道:「治平(公元一○六四——一○六七年)中,以所着书曰《辅教编》携诣阙下,大学者若今首揆王相、欧阳诸巨公,皆低簪以礼焉。」(案,契嵩上书在仁宗嘉佑年间,时间早于治平,见中华书局版《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》第三卷第一册中陈舜俞〈镡津明教大师行业记〉及惠洪〈明教嵩禅师〉,文莹可能是误记。)由论敌而转为朋友,固然是中国思想史上的一段佳话,而欧阳修晚年思想的变迁,或许也可以从中找到线索。


《辅教编》、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及《宋史.艺文志》都着录为三卷,可见曾经单行刊刻。此外,它还见收于契嵩的《镡津文集》(《四库全书》本名〈镡津集〉)。该集常见的本子有《四库全书》本(《四部丛刊》三编即据以影印)、《大正大藏经》本、清光绪二十八年扬州藏经院刻本等。《四库全书》本和扬州藏经院本都作二十二卷,《大藏经》本则作十九卷,但两种版本的内容次第却没有什么不同,应该是出自同一渊源,只有个别地方有些文字出入。本书原文以扬州藏经院本为底本,遇有歧异处,则参校其它二本,择善而从,不另注出。

Tags: 责任编辑:莲海法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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